Mustafar.

雪子

格里菲斯在地牢的碎碎念。

第一人称,避雷作者,一通乱写。

   

“本该褪色的战利品……竟然愈发闪亮。”

牢房墙角潮湿的露水,如水晶球般“啪嗒”碎了一地。


是被关了多久呢?我有时会想,时间的流逝在无尽等待中变得煎熬,一分钟,六十秒,一切一切对我而言都成为了不可控的——我竟连张口说话都不能,只有“咿咿”“啊啊”的细碎声音,伴随着喉结声带的震动,像个竭力证明自己存在的幽灵。

有时我会怀疑肉身是否仍然存在。狱卒扒去了我的脸皮,肥大粗短的手指戳着我眼周的肌肉。

“多粉嫩啊……你……天的孩子!”他疯疯癫癫地念叨着,手指戳进血肉里搅,最终送进嘴里吮吸,仿佛我们是情深似海的眷侣,而他在品尝我的身体,怀着爱与崇拜。

  

痛吗?我已经不太能分别了——浑身上下没有一天不是这般感受,抽筋的小腿,浸在失禁的尿液里的下体,化脓后流着黄水的各处……如果那些如万千蚂蚁噬咬和钻心的感受能被称之为“痛”的话,那我确实没有一时半刻不在疼痛。

它快夺走我的理智了。

  

一切都是那么枯燥,那么安静,只有我和他,以及腐坏面包上爬着的蛆虫。有时我睡得狠了,不再是隐隐作痛的浅眠,而是毫无意识的昏迷,那个大着肚子、丑陋的侏儒就站在我面前,卡着黑泥的脚踹在我肚上,问我是不是死了。

“死了就不好玩了……”他嘟嘟囔囔的,一遍又一遍发狠地踢着,或许我该吐出点什么,但却只有胃里的酸水混着血丝。

是啊,的确不好玩,把自己弄到这副模样,实在是太无聊了——我甚至无法对这份丑陋和痴狂做出评价,那太没有意义,就像石子投进黑洞洞的井里,你甚至不能听见一丝回音。

他踹着我,我努力吸气,证明自己生命的存续。然后他又离去,将我一个人留在黑暗里,墙缝里有大大小小的老鼠洞,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也和我一样赤裸着身体,挤在洞口打量我。

它们小得可怜,眼睛瞪得太大,像战场上随处可见的士兵的眼,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,也猜不到今日走的会是自己,砝码摆在只有一侧的天平,可悲地以为自己赌对了阵营,看不见等着自己的只有深渊……

  

“我们的福王哟……”那东西爬在我面前,细瘦的上肢捧着我抵它半个脑袋的食指,“快了,那一天……”

它们说等着我,这话我听得耳朵生茧,谁都在等着我,鹰之团,儿时妓院巷子里的玩伴,唯独那个人……我自嘲地扯动嘴角,换来的却只有伤口被撕裂的剧痛,只能瞪大眼睛,像那东西一样,眼球震动着,不知道该看向哪里。

一切都在流逝,像风吹过沙地,什么痕迹都没在脑子里留下,记忆最深处扎根的是那暗巷的臭水沟,坑坑洼洼的石板路,蜿蜒着通向终点的城堡,夕阳下那么辉煌,就像一场梦一般……

这时才会感慨自己的记忆是有多么贫乏,十几年光阴都投进那个城堡,除了那圈光辉,竟再记不起其他了,或许有那个拽着骑士木偶的孩子,在尸堆里静悄悄地闭着眼,可我记不清那句话了。

是什么来着?真奇怪,难道没什么能在心里留下痕迹吗?感觉像是活了个空壳,皮囊里有个黑洞,只有野心托举着所有人投进的火把,烧啊烧,烧得心口发慌,只能让马跑得快些,再快些,但求离那座城堡更近一些……


这是多么奇怪的感受!我第一次好奇那些人是如何活着的,不明白自己要什么,像蝼蚁般只顾着不远处的腐烂食物,为眼前的一星半点利益而奔波,这样地活着——可是,他们滚进肚中的葡萄酒看上去是那么诱人,喉结一上一下,满足的叹谓,我竟无法感同身受。

因为一颗心被吊在了前面,所以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,只剩一个声音鼓动着我向前……


“真不懂格斯,只知道挥剑的笨蛋!”

“又把自己关起来练剑!”

有时疼极了,恍惚间会想起那个离开的男人,阳光下一把大剑挥洒自如,手臂的汗水也在空中划过,没来由地像一支火炬,就那么自顾自燃着,好像永远也不会熄灭。

我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意念支撑着他一次次举起刀剑,挥剑就是他生存的全部,他像是为剑而生的,纯粹、简单却也更无坚不摧——没有人能打败单纯,因为它无形无体,就像空气,没有谁能夺走它。

只要还有一丝空气,就会有火焰燃起,那不是和木材可以相提并论的东西……

格斯,格斯,我渐渐只记得那个名字,那张脸,或许该说他越发在所有记忆中脱颖而出,所有一切都在褪色,唯有他像刀刻雕琢一样只会不断凌厉,刺痛我已经麻木的内里。

他像闪电,像雷,劈进黑暗的牢笼,让我的脑子只余一片空白。在那个背影里,雪像倒向大地的面粉,呛得我喘不过气,心也被无形的大手不断捏紧。

那让我窒息,黑色的披风被风托起,格斯的双肩突然变得好宽广,遮挡了地平线上初升的太阳,只留下我跪在冰冷的雪里,雪水浸湿了双膝,刺得骨头很疼,我却动弹不得。

那是急剧缩小的感觉,我像是被强制退行为婴儿,人们围在我身边,站立着,审视着,看着我不断地萎缩,好似干扁的苹果。

他走得很决绝,那把剑没有砍进我的右肩,却在我鼓鼓囊囊的皮囊上戳了个洞——我不知他是否有意,可确实泄掉了皮囊里所有的气,北风一吹,那熊熊燃烧的千万火把骤然熄灭,只剩下无尽的黑洞从内向外吞噬了我。

城堡……格斯……城堡……格斯,格斯,那个还稍显稚嫩的脸庞逐渐清晰过城堡,一次次凌迟着我残缺的身体。我多好奇他如今过的怎样,或许仍挥着他的剑,像个从不畏惧的勇者,毫无镣铐地走着——我是多么恨他,那阳光太暖和,何时能照在我的身上……

我是被抛下了,实实在在被抛下了。那种被凌迟的痛苦只有当你被他人掌控心弦时才会如此难熬,一向只有我控制人心的,那个男人怎么会……

  

地牢里好冷,我不自在地瑟缩着,看着面前的残羹剩饭,蚂蚁们排成一行,像个团结的队伍,解决了今日的生计。

好冷,自私也好,无情也罢,我又想起那天夜里他把我揽了半怀,说着我那闪闪发亮的梦想,我把头贴近他脖颈,像两只亲密的雀,咧开的嘴角没有现时的剧痛。


好冷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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